經濟增長反映的是人類滿足自身需求能力的提升,伴隨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創新中越來越強調跨界、想象力與人文關懷,創意成為一種經濟資源在經濟增長中嶄露頭角。作為集創新功能、產業功能、開放功能、城市功能為一體的世界一流高科技園區建設不能沒有“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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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意經濟的興起


一般認為“創意經濟”的概念始于英國政府1998年發布的《創意產業路徑文件》(Creative Industries Mapping Documents),但事實上,在此之前的1994年澳大利亞政府就公布了第一份文化政策報告,提出了“創意國家”(Creative Nation)的發展目標,英國政府正是受此啟發于1997年成立了英國創意產業特別工作小組(Creative Industries Task Force,簡稱CITF),并在次年發表了第一份有關創意產業的文件,所以說,創意產業的概念源自20世紀90年代初的澳大利亞,90年代末則由英國政府正式提出這一專業名詞,并推廣至全球。英國《創意產業路徑文件》中認為“創意產業”是源自個人創意、技巧及才華,通過知識產權的開發和運用,具有創造財富和就業潛力的行業。

創意產業的概念一經提出便迅速在全球走紅,許多發達國家和地區紛紛提出了創意立國或以創意為基礎的經濟發展模式,發展創意產業已經被提到了發達國家或地區發展的戰略層面。與此同時,西方理論界也開始掀起了一股研究創意經濟的熱潮。從研究“創意”(creativity)本身,逐漸延伸到以創意為核心的產業組織和生產活動,即“創意產業”(creative industry)、“創意資本”(creative capita1),接著拓展到以創意為基本動力的經濟形態和社會組織,即“創意經濟”(creative economy),最后聚焦在具有創意的人力資本,即“創意階層”(creative class)上。

人們經常所說的“創意經濟”、“創意產業”和“文化創意產業”之間有什么區別?約翰·霍金斯認為創意經濟的核心是供求關系,在這三個名詞中,它所包含的范圍最廣;其次是創意產業,核心在于創意產品和服務的生產、制造,包含設計、工業設計,還有旅游業等;第三是文化創意產業,涵蓋范圍最小,核心在于文化的符號和價值上,比如表演藝術、文學、繪畫等。創意經濟,不但包含了文化創意產業的所有內容,還包括創意產業中的制造和消費創意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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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意如何促進經濟增長


新經濟增長理論研究的焦點是要克服要素回報遞減,實現要素回報遞增,尋求一種內生機制來保證經濟的可持續增長。按照對此問題的不同理解,羅默(Romer)創立了內生增長理論模型,強調生產要素的外溢效應;盧卡斯(Lucas)建立了人力資本積累理論;后來的學者又建立了壟斷競爭與R&D理論。創意經濟理論也是循著這樣的思路,認為知識和創意是財富創造和經濟增長的主要源泉。理查德·弗羅里達(R. Florida)認為人類的創意是無限的經濟資源,能夠發軔新的觀點以及方法,提高產量,進而提升生活水平,創意和創新是人類改善生活條件,提升生活水準的驅力。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新經濟競爭優勢的來源和競爭方式正在發生著的某些方面的重要轉變。


新增長理論在強調知識、技術和人力資本的同時,忽略了制度、市場等因素。雖然制度經濟學將制度演變引入經濟增長的范疇,也揭示了制度安排對經濟增長的作用,但是對社會、文化環境等非正式制度因素重視不夠,因而在經濟學界開始出現一種新的趨向,那就是特別強調寬容的社會、文化環境對經濟發展的重要作用。創意經濟理論就特別突出了經濟中社會、文化環境的一面,這也和新時期的社會變革緊密相關,即從一致性和服從性的大眾世紀跨越到知識經濟和強調社會的獨特性及創造力。文化因素和人的創造力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一種主導因素,也逐漸改變了經濟增長的模式。創意經濟與傳統經濟的最大區別在于創意為產品或服務提供了實用價值之外的文化附加值,最終提升了產品的經濟價值。如一家企業做一塊地板,叫生活家巴洛克,它既是一件工業品,但由于里面包含有手工炮制成分,能給消費者帶來精神上的愉悅,因而也就屬于創意經濟品,其價值自然不菲。在創意經濟中,知識、想象力和創意是經濟增長的核心要素。


創意產業的本質是通過“越界”促成不同行業、不同領域的重組與合作,是一個全新的產業概念。在產業價值鏈體系中,創意產業是處于上游的高端產業,可以與第一產業、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相互融合,即它橫向延伸很廣,可以超然于傳統產品的生產、制造和銷售環節之外。其次,創意產業是一種發展模式的創新,表現在以軟驅動代替硬驅動,強調高級人力資本、知識產權資本、技術資本和文化資本等軟性要素對經濟的驅動;以價值鏈取代生產鏈,從相關產業中分離出來,成為其他產業的投入要素,處于產業價值鏈的高端;消費導向取代產品導向,通過改善產品的觀念價值獲得市場和利潤;具有在經濟、社會及人自身發展上的多元目標。還有就是創意經濟通過對人的創造力的釋放,對社會生活品質的提高,構成一種“以人為本”的經濟增長模式。具體來講,創意促進經濟增長一般是通過以下三種方式來實現的。


(1)資源擴展。傳統經濟受制于資源約束和資本約束,創意經濟通過人的創造力的釋放,可以創造新的產品和市場需求,具體來講,一方面是對資源的內涵和外延會有更深的認識;另一方面是通過創意運用,能夠將各種資源有效地轉化為發展的資本,同時促使各類資本相互轉換;還有就是通過創意與科技或市場的結合,實現經濟的軟性驅動。

(2)價值提升。在短缺經濟時代,人們較為注重商品的功能價值(function value),即它具有的一定的使用功能和商品特性,但是在經濟發展高級階段,消費者對商品能夠給自身帶來的主觀體會和感受等無形附加值,即觀念價值(concept value)更加看重。后者因文化滲透而生,蘊含著大量的創意,也創造著巨大的利潤空間。

(3)產業優化。基于產業融合視角,創意產業促進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產業結構優化。在為消費者提供高度個性化的創意產品時,一方面需要多樣性的文化資源和文化拓展消費的空間,另一方面需要高度依賴現代化的科學技術手段,文化元素和科技手段通過創意共同融入經濟發展。


創意經濟實際上意味著,從以效用為重心的經濟,轉向以價值為重心的經濟;從以理性資本(包括物質資本與公共知識,即物化知識)為基礎的經濟,轉向以活性資本(包括知本,即個人知識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精神與潛意識資本)為基礎的經濟;從以機械組織和秩序為基礎的經濟,轉向以有機組織和活的秩序為基礎的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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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創意經濟的進一步分析


對創意經濟的認識應該超越傳統經濟的思維邏輯,在技術進步、產業融合和消費轉型的大背景下審視創意經濟的內涵和本質。創意經濟并不是獨立于新經濟的又一種經濟,它代表的經濟范式,具有與理性經濟人范式的互補性,表明經濟學不只是“科學”在經濟中的應用,也是“藝術”在經濟中的應用。正如美國學者弗朗西斯·福山(Fukuyama F.)所指出的,新古典經濟學中雖然利用模型對于金融資本和市場的特性進行了正確的論理,但是只是解釋了人類行為的80%,而另外關鍵的20%,新古典經濟學則難以解釋。福山進一步指出,人類生活其實是根植于他們的社會生活之上,經濟生活不能從社會的風俗、道德、習慣等抽離出來。

其次,創意經濟在產業形態上是一種全新的產業概念。它融合了三次產業的劃分,代表了知識、文化經濟形態產業的發展,顯示了新時代人類需求在歷史發展中不斷發生的變化,即從生存需求和發展需求的階段,上升到文化需求和個性需求階段,在商業上形成新的利潤空間。創意可以在任何產品上體現,但是它在精神和文化產品上體現得最為充分,創意經濟的核心是滿足消費者的精神需求,因此有人把創意經濟與創意文化產業直接聯系在一起。

最后,從哲學上講,如果說現代性意義上的創新,主要是心物二元對立的科技意義上的創新;那么創意更多是打破心物二元論后科技與人文結合意義上的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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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意經濟與建設一流高科技園區的聯系


經濟學家熊彼特指出現代經濟發展的根本動力不是資本和勞動力,而是創新,新增長理論認同前半句話,但更加看重技術和知識在經濟增長中的作用,在筆者看來技術、知識和創新之間是一種主體(subject)和行為(doing)的關系,它們共同致力于經濟增長,可以將其理解為物理學中的波粒二象性,“?!笔侵缸鳛閷嶓w的技術、知識,“波”是指經濟增長過程中的創新行為,創新過程常常是與知識的擴散、共享和創造聯系在一起的。

因為創新的關鍵就是知識和信息的生產、傳播和使用。創意事實上為經濟增長中沒有納入的非常寬泛的人類的一切知識進入經濟系統打開了一個缺口,創意可以被認為是人本價值導向的創新,因為以前的創新大都強調工具理性層次的創新。通過創新內涵的人文化,創意可以成為創新內在活力的源泉所在。

現實中許多個人和企業的競爭力來自于創造力,經濟生活和藝術、科學一樣具有創造性。這一思想符合盧卡斯(Lucas)的觀點。在他看來,“紐約城的服裝區、金融區、珠寶區、廣告區等許多區域與哥倫比亞或紐約大學一樣同為智力中心”。創意經濟的出現不僅同樣帶來了知識的創生、擴散和應用,創造了市場價值,而且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技術意義上的創新的缺憾,使其更加偏向人本的回歸。高端服務業和創意產業具有同樣的類似性,克魯格曼(Krugman)認為,“當今世界最為突出的地方化例子是基于服務業的,而不是制造業”。例如東京和倫敦云集的基本不是制造商,硅谷和128號公路在電子產業成熟之后向服務更加地方化的方向發展。因此說,創新是一個動態的概念,國家創新、企業創新,歸根結底,是社會組織的有機化過程,而創意是更基礎層面的社會有機化的開始。由于創意產業是由人、文化和知識產權等軟要素推動發展的產業,其迅速發展可以為國家高新區積累更多的人力資本、文化資本和社會資本,是國家高新區提升國際競爭力的有效途徑和戰略舉措。

再來看創意和科學技術的關系,應該說創意產業所反映的產業經濟形態是自從有了人類文化活動以來就存在的,但創意經濟為什么會在20世紀90年代才提出并迅猛發展的呢?可以肯定,20世紀后半期,科學技術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尤其是高新技術、計算機軟硬件、電子通信、數字化和網絡技術等使人類的創造潛能得到巨大釋放。以文化為基礎,借助科技的“翅膀”,人類的創意天賦得以施展,在產業化的推動下,創意產品或服務以幾何基數增長,從而迎來了創意產業的高速發展時期。當然除此之外,創意經濟也與社會經濟高度發達,人類追求消費差異有很大關系。科學技術在為創意提供技術基礎的同時,創意事實上也在引導著科學技術的市場方向,因而在科技園區內,推動整個經濟增長的主要因素在于科技創新、文化創意、高技術產業和服務業的發展。

當然,必須看到創意經濟在實際和理論中都還有很多問題需要深入探討。約翰·霍金斯表示,因為創意經濟依賴于人的一些創意、想法,所以這個發展過程是非常艱難的。具體來說,當前全球創意經濟發展面臨四大挑戰:一是創意不容易被觀察;二是創意經濟需要全新的概念和標準;三是知識產權的問題;四是更多的合作。正是因為創意的這些問題,也為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中國國家高新區創建世界一流園區留下很多想象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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